Nozu

cp旧剑梅林。是羊哥哥梅老师（接下来的三期圣诞剧情里的梗）

有点G请注意
 
   

去梦中捕获白色的山羊吧，不愿长大的孩童
   
    

亚瑟小时候跟哥哥凯打过赌。凯说，圣诞老人是不存在的。亚瑟反驳说，圣诞老人是存在的，不然为什么每年我都能得到我想要的圣诞礼物呢？凯说，你要怎样证明那就是圣诞老人给你的？你可不能用那些故事书来作证。亚瑟坚持说，我一定会找到办法证明的。

梅林听闻笑了：“你还跟人打过这样的赌呀。”

他现在手掌和脚掌都被粗螺钉给牢牢钉着了，像一只无助的蝴蝶标本。因为使劲儿挣扎过，伤口被拉扯得更大，所以从手掌的空洞里甚至可以看见一点点森白的掌骨。但这一点儿也没妨碍他为孩童的天真可爱而发自肺腑地笑起来。

亚瑟用故事书做巢穴，用水果蛋糕做引诱，再用最关键的真名作为咒语，捕捉了这个叫做梅林的恶魔。在圣夜，恶魔挑了孩子们睡觉做梦的时间从窗户钻进来。他有着蓬松柔软的绵白长发，长着羊般弯曲的犄角，角上有一圈圈的环棱，角尖弯弯的，好像可以挂上星星铃铛。他就如同亚瑟最喜欢的那个羊羊布偶一般：一个雪白白的大大的棉花糖，上面粘着两个有缺口的巧克力甜甜圈，软绵绵的。更重要的是，他的瞳孔是一个横倒的长矩形。亚瑟用小小的手电筒照过了。真的好像羊的眼睛一样啊。亚瑟想。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矩形瞳孔的眼睛呢。原来你真的是羊啊，我相信你说的话了。”他对梅林说。

“你的羊布偶，它没有这样的眼睛吗？”梅林指了指他身后放在床上的羊布偶。

在亚瑟还小的时候，需要抱着布偶一起睡的时候，只有那个羊布偶才可以得到陪他一起在床上睡觉的殊荣。现在他不小了，不再需要布偶和在黑夜里长明的灯，但他还是没舍得让它和那一堆幼年时的旧玩具一起蒙尘去。

亚瑟摇摇头：“它的瞳孔圆圆的，一点儿也不像真正的羊。”

如果爸爸、妈妈、凯还在这里，他大概马上就会高兴地去叫大家来看：看哪，我捉到圣诞老人了。圣诞老人是真实存在的！你们不会想到的，他没有驯鹿，看上去一点也不老，也没有穿夸张的大红色衣服——虽然他戴着帽子，只不过是白色的，像白山羊的羊毛一样白。对，你们不会想到的，原来圣诞老人是一头羊！他甚至还有一个名字，叫梅林。

“凯哥跟我说，圣诞老人都是爸爸妈妈扮的。可是，我妈妈早就死了，我爸爸也不回家。到底是谁在每一年给我送圣诞礼物的？不是爸爸送的，更不可能是妈妈送的。所以，是圣诞老人呀！我终于见到你啦，圣诞老人！不，还是这么叫你吧——梅林！梅林——梅林，听起来就像是一头小羔羊的名字呢。”

亚瑟高兴地扑到梅林身上去，紧紧地拥抱了他。果然，这拥抱的感觉和他想象中的一样蓬松柔软，就像抱着一头被绑在餐桌上、不会动弹挣扎的安静小羊。

本来梅林是不会把名字告诉给人听的。何况是这么一个小孩，这么一个人类的小孩——即使他很可爱，金发碧眼瓷白肌肤，即使他是个最孤独的小王子，这份孤独甚至让恶魔也放不下心，甚至偷偷地为他实现了十六个愿望……那又能怎么样呢？即使被他这样哀求地看着自己，也不该轻易讲出来的。这可是恶魔的真名啊！对恶魔来说，大概是最为重要的东西之一了。

但是亚瑟有的是办法。从上一个圣诞节结束后他就盘算起这个宏大的计划来了。虽然，只是把手掌用钉子死死地扎进木地板而已，这能让哪个恶魔抵不住威胁要招供呢？但是，这次是恶魔大意了。“好啦好啦，我就告诉你吧。作为交换，你就放了我吧——”最终他像这样投降了。他以为这样就足够让小男孩得到满足，所以才轻松地说出了口。

亚瑟做好了很多很多的蛋糕，填塞乳酪浇满奶油，把各式各样的水果摆成花一样的形状，自己只吃了仅仅三碟，剩下的全部拿来招待给梅林。梅林为难地看了一眼那些盘子，为难地笑笑。“我没法儿吃。”他说，“首先，都因为你干的坏事，我一点也动不了，没法儿自己拿勺子……其次，我是恶魔，不能吃人类的食物。给我吃的话会很浪费，所以，你自己吃就够啦。”

“坏事？”亚瑟很疑惑，“我干了什么坏事啊？”

梅林说：“你钉住了我的手脚，让我无法动弹——这就是坏事。你应该做个好孩子，怎么能做坏孩子才会做的坏事呢？”

亚瑟说：“可是，你是恶魔，对吧？故事书上说，恶魔才是坏的。我对恶魔做坏事，正能说明我是个好孩子呀。”

梅林想了想：“嗯……你说得好像有道理哦。”

亚瑟是固执的。“蛋糕是这么好吃的东西，不吃真是太可惜了！”他说着，跑走拿了一把银汤勺回来。“这个银汤勺，是我在出生那年的圣诞节得到的礼物。也是梅林送给我的，对不对？”亚瑟跪坐在地板上，用小银汤勺挖一勺蛋糕，要喂给梅林吃。

“我好像在喂养小羊一样呢，好开心啊。”亚瑟说。

梅林不肯张嘴，那一勺蛋糕就悬在他嘴唇边上，有一点奶油和果酱沾了上去，他也没有伸出舌头来舔掉。但是亚瑟比他更执着。亚瑟跪在地板上，抬着手举着银汤勺，直到膝盖都跪得发红，手脚都抖抖索索稳不住了。梅林看着，终于松了口，把那一勺吃下去了。

“太好了！这儿还有很多。”亚瑟立刻把碟子和勺子放下丢在一边，“你想要的话，尽管跟我开口。”

银汤勺，故事书，还有羊布偶……梅林送了他这么多东西，而他只是做了一点蛋糕给他吃，所以没什么大不了的。所以他还是对梅林感到抱歉。“对不起，总是我在向你提要求。圣诞老人可能就是这样的人吧，总是在实现孩子们的愿望，自己却连一个愿望也不能有。真令人难过。”亚瑟充满歉意地说，“不过，你只要再实现我一个愿望就好了！我不要你今年给我的金王冠了，我什么也不要，所以这个愿望，无论如何也想要你听一听。”

在本该睡觉的时间亚瑟没有睡觉。他让自己保持清醒地等待了一晚。这是第十七个圣诞节，他终于如愿见到了他的圣诞老人，但他的圣诞老人却说，他们这第一次见面，也将成为最后一次见面。“我已经来了十七次，给了你十七样礼物。”梅林把第十七个礼物——那个小但沉重的金王冠，轻轻戴在亚瑟头顶。“恭喜你，你就要长大成人啦，亚瑟！”梅林拍着手说，一个响指让空气绽放开金色的庆贺礼花，跟着纷纷扬扬飘下星星般的碎屑。

没有一本故事书说，圣诞老人不是孩子的父母，而是恶魔。没有一本故事书说，圣诞老人会从孩子的家中逃走。但是，有好多故事书都说了对待恶魔的方法。如果有一双铁鞋，就可以烧红后再给恶魔穿上，把双足烫伤，恶魔就走不了了。如果有一口大汤锅，就可以烧一锅开水，把恶魔放进去咕嘟咕嘟煮，把双腿煮烂，恶魔就跑不了了。只是这儿既没有铁鞋又没有汤锅。“手掌和脚掌都有钉痕的小男孩，是来带领巨人离开花园，去比花园更美的永恒乐园的……”亚瑟说，“虽然你说，你不是天使，你说你是恶魔，尽管你白得看上去就像个天使。但是，去哪儿都一样，又有什么分别？只要离开这里，哪儿都很好。所以我的愿望就是，你能带上我和你一起走。拜托你，带我离开这里吧……实现我最后一个圣诞愿望吧，梅林。”

亚瑟抱紧他，死死不松手。

“你会为我实现愿望的，对不对？就像过去的十六年一样！在你答应我之前，我绝对不要放开你。”

梅林沉默良久。“对不起，我不能带走你。我是恶魔，恶魔是无法和人类在一起的……所以，你的愿望恕我不能实现。”他说，“不过……我还有一个办法，一样可以让我陪在你身边。”

“……什么办法？”

“你先把我手脚上的钉子拔下来，可以吗？”梅林说。

 

  

恶魔的手掌伤口还未愈合。他弯下腰，把亚瑟丢弃在地板上的金王冠拾了起来，捧在双手里，郑重其事地放到了他的床头去。

亚瑟看着，就很想把手指戳进他掌心那个不再流血的空洞里去，好爱抚一下那雪白美丽的掌骨。

接着梅林要他睡一觉。“我的小王子。我知道你的最后一个圣诞愿望真正是什么。就让我给你一个永远的朋友吧——我答应你，我会永远陪伴你的。不过，这一切要在你一觉醒来后，才会发生。所以，安睡吧。毕竟早就过了好孩子睡觉的时间了。”

亚瑟乖乖地爬进了被窝。梅林将那个羊布偶轻轻放进他怀里，自己也在他身旁侧躺下。亚瑟不安地揽着羊布偶：“你要怎么实现我的圣诞愿望呢，梅林？”

梅林说：“我可是恶魔。什么事能难倒我呢？”

 

 

第二日，是圣夜结束了的清晨。亚瑟从睡梦中惊醒。房间寂静极了，没有任何人，也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只有那个大大的白羊布偶，还安安静静躺在他怀里。他把它抱了起来。他注视着它，刚要悲恸，却发现了异样。他伸出手指尖，一点点地拨开了棉花，指甲一点点刺进了柔软的外皮。于是血液浸透着落了几滴下来，好像草莓体内的汁液一样。意识到这一点后他马上从地板上捡来了掉落的螺钉，用力划开了布偶的肚腹。

大大小小的血红内脏挤在一起，躺在云朵般的棉花中，心脏不在跳动，但却依然温暖，把脸埋入那打开的腔内，就能感觉到那儿比最温暖的羊毛毯更柔暖，就如同母亲的子宫一般。如若他真的尚能回忆得起那宫内的温暖的话。绒毛蹭着他的脸颊，棉花渐渐愈合了起来。如同有生命的捕蝇草一般慢慢地合上了。

除此之外，亚瑟还注意到了羊的眼珠——紫色的虹膜，中央包着一枚方形的，长矩形的瞳孔。千真万确，那确实是羊的眼睛。他看见，那两片眼睑上的睫毛绵长雪白，眼睑闭合了一下，于是睫毛也轻轻扑扇了一下。那两颗眼珠镶嵌在棉花的眼眶之中，也各自转动了一下。原来真的是羊啊。原来那真的是恶魔啊。他想。他快乐极了。他确实拥有了一个永远的朋友，这真是十七年以来最棒的圣诞礼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