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zu

与我们的疯狂和喜爱的花独处

Ring Finger

cp卡姆斯基x康纳,微警探组/汉康
       
  
“可是,可爱的侄女,你已经拈不起针线来了,
你所遇见的是一个更奸恶的忒柔斯,
他已经把你那比菲罗墨拉更善于针织的娇美的手指截去了。”(*1)
    
   
    
康纳的血渗透进雪里,在无垠积雪上扭曲着拖成长长一条。那些靛色的釱,流入冰晶颗粒的缝隙间,在阳光下一起拼命地闪烁,像条晶莹璀璨的湛蓝银河。这让他想起在夏日,汉克最喜欢的那种加了水果汁和过多色素的冰沙。他会提醒汉克过量人工色素对健康的伤害,而汉克不仅不会听他的,还会用勺子挖一大勺塞进他嘴里堵住他的嘴。“我要叫你把你舌头上的化验功能关闭个一两分钟,再用你的仿生味蕾(如果你有的话?)真切地感受一下什么叫做甜味,然后你就会知道为什么我们人类就是会放弃不了这种东西。”汉克的笑容像是一种具有同化能力的病毒,让康纳也不由自主动了动嘴角。然后的确有什么东西钻进了他的嘴唇。就在现在。就在此时此刻,而并非发生于记忆内存中。
康纳睁开眼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还倒在雪地里。冰雪钻进了他的口腔,滑下舌苔落入了仿生气道。他的舌尖自动捕捉了残量分析出了成分:冰,少量泥土,还有釱。是从他自己破损的喉咙里流出来的釱。
康纳的手指深深陷进冰雪,支撑自己爬了起来。还差一点儿,他告诉自己,就快逃出去了,绝对不能就这样倒在这里坐以待毙。他关闭了皮肤传感器,但这不能阻止不停弹射出来的低温警报。还有损害报告,当然地。又一条通知跳了出来。系统提示,就在刚刚,他的左手与身体永久性地分离了。
一台克洛伊追了上来,举起电锯,锯断了康纳抓着手枪的左手。蓝血以雾气的状态喷洒进寒凉的空气里,和四处飞溅的雪粒子混在一起。透过无数损伤分析弹窗,康纳能够看见断面里自己灰蓝色的塑胶肌肉,还有焦红的电路管道。像颗恒星将死时流露的光。
卡姆斯基造了很多台克洛伊,她们是为了陪伴他,也或许是为了供他一人消遣。但是在此刻之前,康纳都不会想象到卡姆斯基的趣味多样性可以登峰造极到这种程度。以前康纳曾在警局的档案库里看到一份报告,关于一起人类对仿生人进行非法改造的案件。那个人类的宅邸就是他的改造工坊,恐怖的实验室,蜘蛛的巢穴,他就在那儿守株待兔,等待那些仿生人自动上门,然后囚禁他们,清除他们的记忆,把各种部件人工混合,将他们变成奇形怪状的怪物。康纳不能确定,现在卡姆斯基的行为是否和这个案例描述的所作所为达成一致。他没有亲眼看过那些人工怪物,无法确信他们确实都恐怖得让人毛骨悚然;而他也不能说,这些克洛伊的造型是丑陋的,目不忍睹的。相反,她们很美。非常美丽。尽管她们的手臂是嗡嗡作响的锯子,手指甲里可以伸出五片刀尖,侧腹还藏了小型追踪导弹,亦或是双足搭载了履带,在雪地上走路也如履平地,健步如飞。但这些异样的物件,在她们身上,却的确构成了一具和谐优雅的人体。此刻的她们,不再是空巢总裁的伴侣或玩物,而是成了战斗兵器的人偶,在雪地上紧咬猎物不放的忠诚猎狗。
令这些人偶的离奇身体看上去完美得浑然天成的原因只有一个:她们都出自卡姆斯基的手笔。而不是别人的。
另一台克洛伊抓起康纳残存的那条手臂。她精巧的指甲片上精心模拟着女性指甲油粉红丰润的色泽,而刀片却从指尖里缓缓探出,划开他包裹皮肤的衬衫布料,再划开他的皮肤本身,化作倒刺穿透进去,像只冰冷严厉的捕兽夹。“很抱歉,康纳,”克洛伊唤出他的名字,“但是这是命令。我们得带你回去了。”

 
一台克洛伊拾回了那只孤零零的左手,交还给了卡姆斯基。躯体被另外几台克洛伊拖了回来,扔在了待客厅中央。他身上沾满的釱染脏了卡姆斯基珍爱的昂贵地毯,但卡姆斯基一点儿也不会觉得心疼。
因为那是RK800。是原型的天使素胎,是被打碎后就绽出万千切面释放光芒火彩,能变得比原初更为闪亮的水晶原石。比任何铺在地板上价值连城的织物都要贵重的瑰奇造物。他值得让卡姆斯基弯曲膝盖,在他面前单膝跪下,仅仅是为了能更近地与他讲话。
“可怜的康纳,瞧瞧你这模样,我看了都糟心。克洛伊一定弄疼你了。我知道她们下起手来有点儿不知轻重。”他柔声问候道。
康纳张开嘴唇。他体内的釱流得都差不多了,但蓝血还是像汪行将干涸回光返照的泉水,从他嗓子眼里咕嘟咕嘟冒出来。充满了口腔的液体让他不能很好地讲话。“你——你为什么,”他艰难地说,发声元件的受损让他嗓音嘶哑得像台年迈失修的留声机,“要对我这么做?”
“抱歉,康纳,这是唯一能将逃跑的你带回来的方式。”卡姆斯基说,“我真的很抱歉。那些经过一定程度改造的克洛伊会有些粗暴,是我设计程序时出了问题。我向你保证,只要你乖乖的,很听我的话,做个好孩子,我就不让克洛伊再这样对待你。”
伟大的卡姆斯基怎么会在设计上出了问题?但是为了安慰他受伤的宝物,他乐意撒一个谎。他把康纳的躯干捞起来,快乐地放在自己怀里。康纳的后脑开了一个大洞,他还能运行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不过也快到极限了。他太阳穴的红色光圈已经不明亮,微弱得像即将熄灭的火苗。卡姆斯基的手指通过那个破口探进他头颅里。如同一种带着暗示的隐秘探索。此刻他已更深地侵入康纳内部,只是不是从寻常的入口。他触得到康纳的内里,柔软的神经线路残破不堪,像甜甜圈裹满糖浆一样遍布湿滑的血液。康纳开始低低地喃喃自语,听上去近乎一种不由自主的呻吟。他的程序正促使他将报错讯息转化为语言从口头传出,以在最后搏一搏争取任何来自外界的救助。而卡姆斯基心满意足地听取了。
“别担心,我亲爱的,我当然知道怎么修好你。”他说。
   
   
康纳苏醒了。他睁开眼,修复好的光学组件将眼球前的光景完好无损地传递至模拟视觉中枢。他看见了卡姆斯基。
卡姆斯基正仰起头亲吻他的左手。那只手褪去了仿生皮肤,滑润细腻,如白垩似搪瓷,光亮得可以照出人影来一般。卡姆斯基捧起那些手指,嘴唇轻轻碰触手指末端那几条雕刻成指甲形状的光滑圆润的沟壑凹痕。他表现得这样虔诚,以一种祈祷的姿势抬着头,像要用嘴唇迎接下凡神子的足尖。
康纳瑟缩了一下,想要缩回左手,但却失败了。并非是由于卡姆斯基把他的手抓得太紧。他审视自己,发现他的胳膊被两条安置在后方的机械臂牢牢固定住了,连带着把他的身体也一块儿悬吊了起来。当他发现了这一点后,他就不再顾得上卡姆斯基,而是开始尝试挣脱这一束缚,像被钉上处刑架即将被绞首般绝望地抵抗。而卡姆斯基轻松地制止了他。“这些机械臂的握力刚好设置在不至于弄疼你又不会放开你的程度。可如果你要挣扎,我就不能保证你不会受到伤害。”卡姆斯基说,“难不成你想让自己的身体再一次变得破破烂烂的吗?”
卡姆斯基总是这样狡猾。他从不亲手去做伤害康纳的事情。“我怎会舍得伤害你?”他会这么说,然后闭上眼睛,悲伤又愉快地把那些无可奈何的残忍交给机械来做。而接下来他就在康纳咬牙切齿地流血的时候去舔舐每一道伤口,用浸蜜的唇舌温柔地安抚颤抖的雏鸟,就好像他仅仅是真正深爱世人的造物主,而赐予孩子这充满无尽痛苦的诞生原罪的却并非他本人一样。
康纳安静了下来。卡姆斯基伸手抚摩他的脸,用拇指摩挲他的唇角,感到要命的柔软。“好孩子。”卡姆斯基说,“你不能在我这儿留下是多么可惜。所以我不得不从你那儿取走一些东西,好令我在以后思念起你的时候能够拿它聊以慰藉。”
康纳太阳穴的光圈在一瞬间闪出了红光。卡姆斯基取走了他身体的某一部件——这个恐怖的事实令他差点宕机了几秒钟。他立刻紧急调动了所有等级的自检系统,试图及时检查出自己身上到底缺失了什么。是他那条搭载最精密传感器的舌头吗?是他眼球上的那层纤薄琥珀虹膜?还是凝聚模控生命最高科技结晶的核心电源?他知道黑市上有些人就爱倒卖这些。但是卡姆斯基什么都不缺,尤其是不缺钱。他最多只可能会试着把这些玩意儿安在克洛伊身上,但康纳认为他不会觉得稀罕。
“别找了,宝贝,你看上去就像一头在急着找母亲的可怜小鹿。”卡姆斯基拍拍他,“看看你的左手。”
这真的很奇怪。康纳的系统没有任何报警,没有弹出任何提示他肢体组件发生了残缺的报告。但是他却分明少了一节手指。准确地说,是少了左手无名指的最近端指节。是卡姆斯基。是卡姆斯基让异常变得调和,就像他可以让甲油和刀尖能同时存在克洛伊的手指头上。康纳的光圈恢复成了黄光,这意味着比起惊惧,他更多地感到的是疑惑。卡姆斯基取下了一节仿生人的手指。他能要一节手指来做什么?
造物主当然猜得透造物在想什么。“我是在解放你呢,康纳,”卡姆斯基说,“我是在努力使你从未来的镣铐里解脱出来,尽我一切所能地。你要知道,哪怕父亲不在你身边,父亲也从来不会停止他对你的爱。”
康纳像只待宰羔羊般在祭台上无法动弹。而卡姆斯基却上前亲吻他的嘴唇,舌尖伸进他已被清洁干净不余一点点釱的口腔里依依不舍地搅了一遭,在每一分每一寸内壁上都流连忘返,像是祭司在最终吻别他忍痛割爱献出去的祭品。
“没有人可以征服你,康纳。你不是在被征服者占有,而是征服者反过来被你征服。你可以动摇和打倒任何人。你能让献出祭品者被祭品献祭……”最后卡姆斯基对他说。造物主叹了口气,如同真正地流露着哀伤般诚挚。“我真不想放你回去。我真不想将你拱手相让。我绝不想让你被人占有……康纳。即使今后有下一个RK型号诞生,我也绝不乐意以此名称呼他们。你是独一无二的,你是天赐的尤物,稀世的受膏者……你应当是属于全人类的,而不该是被一个人独占的救赎,我的孩子。”
 
   
在等待车流通畅的间隙,汉克终于决定打破沉默,而不是一味听车载广播讲述刚出台的仿生人权益条例,仿生人生命权,仿生人选举权……还有最新发布的,那个仿生人婚姻法什么的。他发誓他一点儿也不好奇这份条例的内容。
汉克转向副驾驶位的康纳。“康纳,我有个事得问你。”
康纳歪过头来看他。他的眉毛可爱地扬起来,像是对汉克即将要说的话非常感兴趣似的。每当他用这个样子去倾听的时候,任何人都不会忍心在接下来说些过分的可能会伤害到他的话。但此刻汉克不得不铁石心肠起来。
“这事儿很严重,康纳——我是说你的手指。你左手的无名指,它为什么短了一截?”他死死盯住康纳,眼神在康纳乖乖地放在大腿上的手和他的脸之间来回游移,“你知道你再也回不去模控生命,他们不会再乐意接收你给你修复身体的吧?”
康纳说:“是的,我明白,汉克。”
“你明白?我看你压根儿没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塑胶脑袋,”汉克说,“所以你那节手指哪去了?到底丢在哪了?你可别告诉我,是喂给相扑了……”说到这里,汉克不由自主地好好回忆了一下。“该死,天哪,该不会真的是吧,康纳!上周周一我的确忙着加班忘记给相扑买狗粮了,而那天只有你和相扑呆在一块儿……真要命,我是不是得带相扑去做个灌肠什么的,好把那节……呃,这可真恶心……那节塑胶骨头从它肚子里找出来?”
康纳否认了:“不是的,汉克。”
“……谢天谢地。那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上周有三天你没有过来和我一起吃晚餐,你最好不要让我给你报销三个晚上的伊甸园夜总会账单,然后跟我说是某台崔西趁你睡着的时候把你的手指给偷走了!拜托,崔西能要你的手指干什么?难道她们自己没有那玩意儿吗?”
“不是的,汉克。”
汉克拍打了一下方向盘。“康纳,不要再让我重复第三遍我的问题!你到底经历了什么?”结果他还是不得不重复了,“你失踪了三天,回来后虽然整体看上去完好无损,但却少了一节该死的塑胶手指……?为什么是手指,康纳?你,少了一节,手指!这太诡异了!更诡异的是你还缄口不谈,而我就像真的在对个塑料讲话,傻瓜似的一遍遍问你到底出了什么事!你终于想要逼疯我了,是不是?”
康纳安静了一会儿。“我很抱歉,”他说,“汉克。”
汉克长长叹了口气。他懊恼地拍击着方向盘。“行吧,行吧,”他投降了,“你现在不愿说就算了。但是,你得答应我,总有一天要明明白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好吗?我不希望你有任何事情隐瞒着我。何况是有关你的……你的身体,这种重要的大事。没了模控生命,现在你就跟人类一样脆弱了。你甚至比人类更容易坏,懂吗?”
“汉克。”
“你以为我看见你死过多少次?我可不希望再来这么一次了,希望你能多关爱一下我的心脏,算我求你了,你这不让人省心的混蛋。”
“汉克……”
“不要光喊汉克!”汉克又用力砸了一下方向盘,“你到底有没有听懂我的话?”
“我听懂了,汉克。”康纳指指前方,“我是想提醒你,你该开车了。由于我们堵在路中央,已经造成了长达两分钟的交通障碍……”
汉克骂了一声,猛地踩下油门:“你为什么不早点提醒我?”
“我很抱歉,但我有试图提醒你的,汉克……”
汉克不再说话,专心致志注意着路况。而康纳,则在一边低下头缩起肩膀,偷偷地蜷起了手指。
  
 
卡姆斯基制作了一个仿真左手模型,就放在他的办公桌上。模型通体温润洁白,但仔细看的话,可以看到无名指那里有一段指节尤为光泽闪亮。
卡姆斯基将一只戒指套了上去。戒指稳稳滑进无名指,落在接近根部的位置,合适极了。
戒指是他为了今日特别定制的,是独一无二的。这只手,这节无名指也是独一无二的。卡姆斯基非常满意这件作品。造物主可以肯定地说,这是他迄今为止最完美的作品之一。
  
 
 
(*1:莎士比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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